【寂寞哥】殺出傳說 第九章 爺爺給你頂著。

　　第九章　爺爺給你頂著 　　驛站外，原本茂密的樹林幾乎被鐵甲犀移平，兩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巨樹倒 成了一片，誰能想像這裡原本是一個由人類特別建設規劃出來的神葬山入口？ 　　在經過一陣激烈的戰鬥後，年老力衰的凌君南已經是氣喘吁吁，緊握六尺 大砍刀的手，虎口早已併裂滲血，他的火系攻擊力在一般天資中是最為頂尖的 ，所以史元雖然是九段武師，可畢竟是土系九段，攻擊力終究是不如凌君南。 　　因為如此，僅剩兩人的戰場上，四星鐵甲犀的目標就更為明顯的鎖定在給 予牠最大傷害的凌君南身上。這讓原本因為實力懸殊就已經十分肢拙的凌君南 倍感壓力，幾乎只剩閃躲的餘地，因為四星鐵甲犀的攻擊力遠遠不是他這個火 系八段武師能夠一抗的。 　　鐵甲犀看似笨重的身體，在戰鬥中卻是出乎意料的敏捷，這就是四星魔獸 的恐怖，不僅破壞力驚人，連同速度都讓人不能小覷。 　　這時鐵甲犀一個尾巴掃過來，凌君南知道不能硬抗，他奮力向旁一躍，險 險躲過攻擊，可鐵甲犀尾巴上鋒銳的針刺，仍舊破開厚重的戰袍，在凌君南的 背上劃開一道深長的口子，鮮紅色的血液頓時撒向天空，他忍住劇痛，借勢翻 滾到傾倒的巨樹堆中，可鐵甲犀根本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重重打了一個響鼻 後，兩道腥風自黑洞洞的鼻孔裡噴出，接著一甩頭就朝凌君南伏身的地方衝了 過去！ 　　站在哨台之上觀戰的凌非長提一口氣，他幾乎就要驚呼出聲，說時遲那時 好快，不待眨眼，二十丈外的史元手中印訣快速變幻，他大喝一聲：「堅土之 牆，起！」霎時地層震動，一道六米高的石牆轟的一聲破土而出，橫立在蠻衝 而來的鐵甲犀之前，頓時飛砂走亂石，足有半米厚的石牆竟是摧枯拉朽般讓鐵 甲犀一撞而散！ 　　史元早已預料石牆無法阻擋住鐵甲犀的步伐，但拖上一拖卻還是能夠辦到 的，所以他早在石牆被撞碎以前，又在後方連續升起了五道石牆，只要能拖住 鐵甲犀哪怕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凌君南就能從虎口裡脫出。 　　在五道石牆接連破出的同時，史元提動體內土之力，飛速向凌君南奔了過 去，大喊道：「快走！」幾乎只是幾個眨眼的工夫，史元已經一把拽起了倒在 地上的凌君南躍出了數十米之外，他不敢多有停歇，一邊捏動印訣升起石牆阻 礙鐵甲犀的行動，一邊對身旁喘著粗氣的凌君南問道：「凌老將軍，你還能戰 嗎？我這土牆支撐不了多久的，現在怎麼辦？」史元依然叫凌君南作凌老將軍 ，說明了他對這位退役老將軍的敬重。 　　在這當口下，思考變成一種奢侈，可凌君南仍沒有馬上回答史元，只是驀 然回過頭向驛站的方向看了過去，他沒有凌非的死神之眼，無法看到遠在哨台 之上的凌非，可凌非看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凌非瞳孔裡映出的凌君南，那個始終對自己自稱爺爺的人，一張佈滿皺 紋的老臉上有一點滄桑、還有一點說不出的不捨。凌非的心中猛然一動，他張 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是一句也沒有說出口，只是緊握拳頭、默默的注視著。 　　凌非知道，在這麼遠的距離下，凌君南絕對看不見自己；可他卻不知道， 凌君南只是想從這個方向裡尋找他孫子的一點蹤影。 　　半響後，凌君南咬了咬牙，堅忍著背部傷口的劇痛，回過頭，他抓起地上 的六尺大砍刀，挺直了腰桿，盯視著數十米外的鐵甲犀，他目光不移的對史元 說道：「史師，我這把老骨頭是走不動了，你帶我孫子走，我來拖住這傢伙！」 　　史元仍在不間斷的捏動印訣升起石牆，猛然一聽凌君南的回答，他驚愕的 頓了一下，然後才趕緊繼續捏動印訣，大聲道：「不行，絕對不行，凌老將軍 你別放棄，史元還可以，要走我們一起走！」這話說的真切，凌君南心裡十分 感動，可他知道如果大家都想走，那就誰也走不了，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 牽制住這頭巨獸，而那個人只能是自己，因為現在只有史元才知道去擎天宗的 路怎麼走，如果不到擎天宗，凌非就會變成一個沒有天資讓人嘲笑的對象，在 聖魔大陸裡沒有天資的人是完全沒有地位的，所以凌君南說什麼也不能看著凌 非變成這樣的人，所以他的決定無疑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凌君南喝道：「史師！」 　　史元的目光一直停在鐵甲犀身上，因為他必須知道鐵甲犀的前進方向，才 能升起石牆阻礙。忽然聽到凌君南喝聲，史元心裡忍不住一酸，他知道凌君南 絕對不會妥協，而且他其實也知道凌君南這個辦法是現在唯一最好的辦法。剛 剛自己雖然說要讓大家一起走，可史元自己卻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 沒人拖住這隻鐵甲犀，那三個人誰也走不了，以鐵甲犀的速度，輕易就能追上 他們。 　　他紅著眼框，但沒有轉頭看凌君南，只是默默的點頭，說道：「好，凌老 將軍你放心，史元就是賠上這條命，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凌非一根汗毛！」 　　凌君南聞言突然縱聲大笑，聲音悠遠而長，最後傳到遠在哨台上的凌非耳 裡，這讓凌非心裡莫名一痛不知為何。 　　笑聲過後，凌君南才重重的在史元肩頭上一拍，笑道：「謝謝你史元老弟 ，我凌君南的孫子就拜託你了！」說完不再囉嗦，猛喝一聲，提起手中六尺大 砍刀就向鐵甲犀撲了過去！ 　　史元看著凌君南衝出，他不敢有任何的遲疑，因為機會只有一次！ 　　他立馬回身縱躍，飛快的朝驛站奔去！ 　　不多時，史元已經來到了驛站外。才剛到，就看見心亂如麻的凌非早已站 在了驛站口，一見他來就問：「那傢伙呢？他、他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凌 非始終不叫凌君南爺爺。 　　史元聽出凌非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現在時間緊迫，不能有任何耽擱，他 沒時間解釋，一把抱起凌非不到一米二的身板子，認准了方向，一個縱躍便竄 了出去！ 　　飛馳中，史元本想朝平原的方向奔去，可那裡已經讓鐵甲犀堵個嚴嚴實實 ，要過去的話，就得從鐵甲犀胯下鑽過去，那根本是拿命開玩笑！ 　　所以史元抱著凌非不作他想，就往神葬山方向跑去，途中經過了凌君南和 鐵甲犀的戰圈，史元不敢停歇，深怕一個停滯，就永遠也走不了。 　　可他懷裡的凌非卻清楚看見凌君南正在和惡獸鐵甲犀死命硬嗑，他心裡霎 時一片冰涼，再也忍俊不住，眼楮裡斗大的淚珠奪框而出，他大聲的疾呼叫喊 ：「爺……爺爺、爺爺！」 　　突然聽見從來不叫自己爺爺的孫子呼喚自己，而且還是一連喊了好幾聲， 凌君南猛然一怔，全身充斥著火焰鬥氣的身子倏地一顫，他幾乎忘了眼前還有 隻大塊頭正朝自己衝撞過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過頭、向那聲音發出的方向 看去，一雙老眼泛著淚光，那裡，史元正抱著懷裡不斷伸長著小小的胳膊、努 力想掙扎跳下的凌非疾步飛奔。 　　凌君南笑了，他突然覺得死亡一點也不可怕，大聲喝道：「不許哭！聽你 史叔叔的話，爺爺在這裡給你頂著不怕，等爺爺殺了這隻畜牲就去找你，走、 快走！」說話間，鐵甲犀已經衝到了跟前，凌君南手中大砍刀猛然向前揮出， 一道火焰刀氣掃出，打在了鐵甲犀的頭頂上，鐵甲犀嚎叫一聲，身體頓了一下 ，凌君南趕緊向旁閃避，可鐵甲犀的身體實在太過龐大，沒等跑遠，就讓鐵甲 犀撞飛了出去，一道血線在半空中劃了一個月弧，凌君南的身體在地面上彈跳 、直翻滾出了好遠。 　　凌非見狀急了，他想跳下去，可史元緊抓著自己不放，他一點也掙脫不開 ，只能拉開嗓子猛喊：「爺爺！爺爺我們一起走，我們一起走呀爺爺！爺爺、 爺爺——」稚嫩的童音迴盪在山谷裡久久不停。 　　史元知道如果這時候停下來，那凌君南的付出將會付諸流水，所以他咬著 牙忍住悲慟，頭也不回的加緊步伐，竄進了神葬山茂密的叢林山谷之中，在拐 過一個彎之後，凌非再也看不到凌君南的身影，他氣急敗壞的喊道：「放開我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爺爺，我要找我爺爺，你放開我！」 　　史元緊緊抱著在懷裡不停掙扎的凌非，腳下不停的說道：「凌少爺，你不 能回去，我答應過凌老將軍要帶你逃出去，如果你現在回去，那凌老將軍不就 白白犧牲了！」 　　聞言凌非一怔，犧牲？這意思是說他爺爺凌君南要用性命拖住四星鐵甲犀 ？凌非腦中嗡嗡乍響，他本來還抱著凌君南可以逃出生天的希望，可現在一聽 ，凌君南的打算竟是要拖到最後一口氣為止？ 　　凌非完全獃住了，他怔了半響才喃喃自語道：「我……我爺爺，我爺爺就 要死了嗎？」 　　他從來也沒有承認過凌君南這個爺爺的身分，因為受到前世李文才單親家 庭的影響，凌非一直認為親人只有娘親管清悅一個，其他人都不是，所以從來 也沒有叫過凌君南一聲爺爺，更從不認為這個人是自己的親人。 　　可在他終於承認的現在，卻又突然告訴他，這個親人就要為了能讓自己活 命而戰死在獸牙之下，凌非的靈魂雖然是死神，心裡卻也莫名的狂震起來。 　　剛剛凌非雖然忍不住哭了，可那是因為小孩的淚腺本就比較發達難抑，對 死神凌非而言，他並不是很清楚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哭，可是當他聽到史元 告訴自己，那個他剛剛承認的爺爺，會為自己而戰死，他也終於在體會了愛情 和親情之後，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傷心的感覺。 　　凌非抓著史元的胳膊，他望著後方凌君南消失的方向，眼框濕潤了，眼淚 流了下來，在和徐韻分離之後，這是凌非第一次真正的體會了悲慟的滋味而落 下眼淚。 　　他腦海裡驀然回憶著從小和爺爺凌君南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得那是在凌家大廳中，凌君南懷裡抱著只有三歲的凌非坐在大位上，他 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而更顯得皺摺，他呵呵笑道：「非兒乖，來，聽爺爺的話 ，叫爺爺，爺、爺。」 　　三歲的凌非一臉不情願的問道：「不要，我為什麼要叫你爺爺？」 　　凌君南笑臉一僵，道：「呃，這哪有為什麼，我是你爺爺，你叫我爺爺那 有什麼不對？非兒乖，來，叫爺爺。」 　　凌非把頭別過另一邊，冷冷的說道：「不要。」 　　 　　想起過往，凌非恨自己為什麼不多叫幾聲爺爺讓他老人家開心，他用手背 抹去臉上的淚水，想起三歲生日的那天，凌君南把他帶到了凌懷義的靈牌前要 他下跪，他當時很生氣的說：「為什麼我要跪這塊木頭？我不要！」 　　從來不會對他發脾氣的凌君南一反常態的扳起臉對他罵道：「混帳！你給 我跪下，他可是你爹啊！沒有他，今天能有你這兔崽子嗎？」 　　當時凌非不明白爹是什麼，所以他死活的不跪就是不跪，大聲嚷道：「我 不要，憑什麼要我聽你的？」 　　這話氣的凌君南舉手就要給他幾個耳刮子，還好管清悅攔了下來，可凌君 南還是氣的大罵：「我憑什麼？就憑我是你爺爺！你老子的老子！」 　　…… 　　凌非閉上雙眼，眼淚從眼瞼底下順著小小的臉龐滑落，他不敢再回想過去 ，因為他覺得越是回想到自己以前頂撞爺爺凌君南的每一字每一句，他心裡就 像刀在割，劍在剮…… 　　他已經不再掙扎了，因為史元抱著自己沒命狂奔，已經走出了好長一段路 程，凌非知道一切都已經成定數，再難以挽回。他在心裡長嘆，輕聲問道：「 史叔叔，我們要去哪？」因為臨別前凌君南的一句話，所以凌非算是破例的喊 這抱著自己突圍的史元一聲叔叔。 　　史元知道凌非已經冷靜下來，可他卻對凌非能如此快速冷靜下來而感到有 些吃驚，這也怪不得史元，畢竟凌非從外型上看，就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二的 六歲孩童。 　　史元邊跑邊道：「我們要越過神葬山到青龍帝城，然後再到擎天宗，可夜 裡的神葬山很危險，所以我們要先找一個可以暫時歇一晚的地方。」話雖這麼 說，不過史元畢竟只有九段武師的實力，視力雖然遠超一般人，但在黑暗中卻 也沒有多大分別，所以他雖然想找一處休憩地，卻只能像隻無頭蒼蠅東跑西竄 ，盡量撿大路走，最大限度的降低遇到大型魔獸的機會。 　　凌非點了點頭，他的死神之眼夜裡視物如同白晝，而且看的極遠，很快的 ，凌非隱約看見遠方聳立的峭壁下，似乎有一個爬滿藤蔓的山洞，於是伸手指 了指方向，道：「史叔叔，往那走。」 　　史元先是猶豫了一下，本想問凌非為什麼，可轉念一想，這孩子能讓執令 如此看重，肯定有非凡之處，何不如信他一次，反正這大黑天的，神葬山谷裡 根本是東西難辨，於是點頭道：「好，我們就去那邊！」說完，體內土之力催 動，腳下一提勁，加速的向凌非所指的方向疾縱而去。 -------------------------------------------------------------------------------------------------------------- 來源 :寂寞哥